中国经济晴雨表——波罗的海指数

长期以来，"股市是国民经济晴雨表"的说法，影响甚广，甚至被写进了教科书。

所谓"晴雨表"，是经济运行中的"领先指标"或"同步指标"，对国家决策、企业和个人投资，乃至社会方方面面经济活动，起准确指引作用。"准确"、"超前或同步"是晴雨表的两大特征。中国股市真的能堪当此重任吗？

股市不是国民经济晴雨表

1992年2季度，我国GDP累计11747.1亿元，2019年2季度，累计为450933.2亿元，27年间，GDP增长了3738.68%。

1992年5月21日，上海股票市场全面放开仅有的15只股票的价格限制，从这一天起真正成为名副其实的市场。当天，上证指数报收于1266.49点。截至今年9月25日，上证指数为2985.34点。27年间，上证指数上涨135.72%。

由此可见，上证指数涨幅远远低于GDP的增长，差距甚远，还不如萝卜、白菜的价格涨得多。用龟兔赛跑这个成语形容，可能恰如其分。

我们再看二者之间的关联度。很多人认为，经济增长快，股市就该涨；经济下行，股市就该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事实上，经济增长，股市不一定涨；经济下行，股市不一定跌，二者只有在少部分时间段呈正相关关系。2014年下半年-2015年上半年，股市暴涨，更是与GDP背道而驰（如图1）。

龟兔赛跑，还是一个方向；背道而驰，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既不领先，也不同步，把股市作为国民经济晴雨表，误国误民，贻害无穷。国家据此决策，难免闪失，发生灾难；股民据此投资，十有八九要当韭菜，被一茬一茬收割。

股市是从西方学来的。西方老大美国的股市是不是晴雨表？

1970年-2019年，49年间，美国GDP从49436亿美元，增加至190230亿美元，增长了284.80%。同期，威尔希尔5000全股价格指数，波澜壮阔，大涨小跌，从830.27点，上涨至30978.34点，涨幅3631.12%，而且波动周期与GDP基本一致（如图2）。显然，股市是美国国民经济晴雨表。

债市也不是国民经济晴雨表

我国十年期国债是国家信用担保的长期债券。十年期国债收益率，被视为无风险收益率，是人民币资产定价的基础。如此高大上的指标，是国民经济晴雨表吗？还是数据说话，回答也是否定的。

和股市一样，十年期国债收益率，在长周期、全时段内，看不出与GDP存在规律性的相关关系（如图3）。

 

再看十年期国债收益率与一年期国债收益率的长短利差，与GDP也没有规律性的相关关系（如图4）。所以，债市也不是国民经济晴雨表。

 

美国债市是晴雨表吗？

我们看1982年以来，美国国债收益率10年期减3个月期长短差，37年间出现过5次倒挂，最近2次分别对应2000年的互联网泡沫破灭、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今年5月开始，美国国债收益率长短差再次出现倒挂。

前4次美国国债收益率倒挂时，经济无一例外步入衰退，GDP均大幅回落、甚至负增长，且国债收益率倒挂的低点，领先GDP低点1-2年（如图5）。

既然，美债长短差在长周期内，准确、领先"预报"了4次经济衰退，无疑是国民经济晴雨表。

 

可以说，包括股市、债市在内的证券市场是美国经济的晴雨表。恰恰相反，中国股市、债市，目前还都不是国民经济晴雨表。

波罗的海指数是中国经济晴雨表

大家可能吃了一惊，一个洋指标，怎么能是中国国民经济的晴雨表呢？

波罗的海干散货运价指数（BDI），1985年1月4日，由13条航线的即期运费加权计算而成，起始指数为1000点，运输货物以谷物、煤、矿砂、磷矿石、铝矾为主。1999年11月1日，指数构成的航线达到24条。

首先，BDI与中国GDP呈正相关关系，特别是1995年之后，二者大的波动周期一致，高低点基本重合。其中，金融危机之后，2009年6月，BDI领先中国GDP 9个月回调。尽管，BDI在大的波动周期中，就像股市一样，有个别反向次级波动，但在趋势性上，二者保持了良好的正相关关系（如图6）。

 

同时，BDI与中国PMI、CPI、PPI也呈正相关关系（如图7、8）。

 

 

其次，BDI非常活跃，波动性大，放大效应强。1998年2季度-2007年2季度，GDP由7.1持续增长至14.4，BDI涨幅为1006.78%。全球金融危机时GDP回落至6.6，BDI下跌91.83%。4万亿刺激，GDP回升至12.2，BDI上涨385.40%。之后，GDP逐级回落，BDI下跌50.57%(如图9)。

第三，BDI为高频数据，频次为"日"，更能够及时地反映国民经济的变化。而PMI、CPI、PPI均为月度数据，相对滞后。

所以说，波罗的海干散货运价指数是中国国民经济不错的晴雨表。

为什么BDI能成为中国经济晴雨表？

1999年-2018 年，19年间，我国铁矿石进口量由5527.4万吨，增加至10.64亿吨，增加了9.94亿吨。同期，全球进口总量由4.44亿吨，增加至16.56亿吨，增加了11.45亿吨。显然，全球铁矿石进口增量，基本上是我国所增加的，我国铁矿石进口量占全球进口总量的比例也由12.46%，增加至 64.28%（如图10），是全球最大的铁矿石消费中心。

 

截至2018年，全球煤炭贸易总量14亿吨左右，我国进口煤炭2.81亿吨，同比增长3.9%，约占全球贸易量的20%；全球铝土矿海运量为1.15亿吨，中国进口铝土矿突破8000万吨至8262万吨，同比增长20.5%，占全球海运总量的71.81%；全球谷物贸易总量4.07亿吨，我国进口1.16亿吨，占全球贸易总量的27.95%，均保持第一大进口国地位。

铁矿石、煤炭、铝土矿、谷物等是上游产业，春寒未暖鸭先知，上游产业景气度提升，必将向中下游传导，反之亦然。中国进口铁矿石、煤炭、铝土矿、谷物等，在全球贸易中举足轻重，BDI船公司，基本上是为中国服务的，指数必然与中国国民经济息息相关。

综上所述，股市、债市不是中国国民经济晴雨表。波罗的海干散货运价指数与中国GDP、PMI、CPI、PPI呈正相关关系，"长得像"，且波动性大，放大效应强，频次高。中国铁矿石、煤炭、铝土矿、谷物进口量，分别占全球贸易总量的64.28、20%、71.81%、27.95%，决定了BDI是中国国民经济晴雨表。

写到这里，笔者搜索查阅了很多资料，还没有发现波罗的海干散货运价指数是中国国民经济晴雨表的说法。此文抛砖引玉，希望经济、航运等各界人士，进一步共同深入探讨这一重大问题。

（作者介绍：中原证券原董事会秘书，亦曾担任省级招标中心采购部部长及地方矿业公司法人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