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资本市场要开倒车了？ | BT锐评

 

当地时间12月2日，美国国会众议院表决通过《外国公司问责法案》（以下称"中概股法案"）。

 

该法案要求，如果某家外国在美上市公司的会计师不能被美国上市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PCAOB）检视，则该公司须披露它是否为外国政府所有或控制；如果PCAOB连续三年无法检视某家外国在美上市公司的会计师，该公司的证券将被禁止在美国证券交易所上市。

 

该法案由共和党参议员约翰·肯尼迪和民主党参议员克里斯·范·霍伦于2019年发起，今年5月在参议院以一致同意的方式通过。众议院表决通过后，该法案将被提交给白宫，由美国总统特朗普决定是否签署成法律。按特朗普一贯的对华态度，在他卸任前，该法案大概率会通过。

 

对中国企业的影响

 

截至12月2日，有262家中国企业在美股市场交易，包括阿里巴巴、京东等互联网巨头，蔚来、小鹏、理想等新科技企业，还包括中海油、中石化等国企。

 

中国--包括内地和香港--资本市场近几年正在进行翻天覆地的变革。科创板问世、创业板改革、港股开放同股不同权注册、沪伦通开通等，都为中国企业向二级市场融资提供了更多选择。但是，这绝不等于我们无需担心美股市场向中国企业关闭大门。

 

中概股法案一旦正式落地，对正在美股交易或准备在美股上市的中国企业必将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在BT财经今年5月22日发布的《政策收紧！美国重拳频出，中概股真的要凉凉了吗？》一文中，已经对想继续在美股交易的中概股困境做了具体分析。

 

对于计划退市或重新上市的公司，由于市场情绪在短期内可能会有较大波动，公司股价或将承压；签署了债务合约或衍生品合约的上市公司，退市可能会被认定为违约事件或触发控制权变更事件，如何与合约对手方商谈，平稳度过变动期，也是对公司的极大考验。

 

即使在瑞幸事件极其恶劣的影响下，2020年前三季度在美国上市的中国企业依然有25家，同比增长14%；IPO总募资额约82亿美元，比2019年全年总募资额35亿美元增加了134%。

 

宁愿面对着巨大的不确定性也要赴美上市，因为美股市场目前依然有着不可替代的巨大优势。

 

美股市场是全世界体量最大、流动性最好的市场，优质标的公司可获得的资金和流动性较为可观；投资者结构的国际化、多样性和成熟度优于其他市场，有利于上市公司快速打造国际市场影响力；对新经济、新科技的兴趣度更高，能认可更多样的商业逻辑、分析框架、估值方法、成长模式，有助于在科技或模式方面有创新的公司的快速成长。

 

截至当下，世界上依然没有哪个市场能在上述几方面能与美国市场比肩。

 

单纯从规模角度，A股+H股总市值约110万亿人民币（约16万亿美元），在美国上市的中国企业总市值近2万亿美元。如果中概股集体回A+H股上市，相当于要抽走现在市场上1/8的资金，或者让市场中新增等量资金。短期内创造2万亿美元的增量几乎不可能，现有资金的大量抽离对市场健康发展非常不利。

 

当然，我们也不必过度担心。即使法案落地，还有三年期限。人们已经亲眼所见三年对中国资本市场来说，足够再次改头换面；中国目前稳定的经济形势也吸引了更多国家的资本市场主动寻求合作。

 

对美国的利与弊

 

尽管美国方面口口声声表示，《外国公司问责法案》并非针对中国，而是为了规范美股市场环境，让交易更加安全。但是，法案中要求上市公司披露是否为外国政府所有或控制等内容，明显都是针对中国企业。实际上，法案落地后将受重创的，也几乎都是中国企业。

 

诚然，在中国企业赴美上市早期，我国市场经济法律和监管体系尚不完善，公司管理和财务披露不规范的情况时有发生；今年的瑞幸财务造假再次损害了投资人的利益。为了维护中国企业的良好形象，维护投资者的资金安全，需要严格的监管框架和各方的共同努力。

 

然而，在中国证监会等部门一直积极与PCAOB探讨合作方案、试图求同存异达成共识之时，美国方面宁愿"肃清"所有中国企业，坚持通过这项偏激、一刀切的监管规定，表面上看通过此举能限制中国企业的发展，成为对中国经济制裁的一部分，实际上同时给自己造成更大损失。

 

中概股法案落地对美国唯一可能的好处，是能再次将美国国民对国内经济环境的不满转移到对中国的愤怒上，形成短暂的共识和团结。

 

相比之下，中概股法案落地给美国带来的不利影响更大。美股市场之所以能如此繁荣活跃，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美股市场的包容性与开放性。《外国公司问责法》让美国行政干预资本市场的行为暴露无疑，违背了充分市场化的原则。对外国企业的层层设限业提高了在美股市场上市和交易的成本，美股市场的优势将丧失大半。

 

美国马萨诸塞大学经济学荣誉退休教授理查德·沃尔夫在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称，现在美国经济的举措正在向全球市场发出强烈信号，即避免与美国经济这样一个不稳定的合作伙伴打交道，这将在未来几年以无数种方式伤害美国经济，它将给美国经济带来经济损失。

 

中国经济的蓬勃与稳定受到世界的认可，中国的创新和科技发展速度之快举世瞩目。因为早期政策和监管原因，中国许多优质互联网巨头和独角兽企业都在美股上市，美国投资者因此享受到了中国企业发展的大量红利。让中国企业从美股退出，美国人民将错过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的红利。

 

尤其对一些以美元资产出资的一级市场投资人，他们原本要求资本在归还时必须是美元资产。人为割裂两国市场，让美国投资人在一级市场投资中国企业变得更加困难。

 

中国资本市场稳步向世界开放，美国资本市场开始设置门槛。一进一退，美国市场潜在的损失是巨大的。

 

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

 

在资本市场上，我国起步比美国晚了200年，美国发展的经验让我们少走了很多弯路。而美国现在的资本市场却要走上封闭倒退的路，其后果同样给我们要保持发展、不能倒退的警醒。

 

在资本市场高度全球化的今天，加强对话和合作才是解决问题的正道。事实上，中方一直在为此而努力。

 

据报道，为了打通中国企业境外上市融资的路径，两国最高领导人在2012年初进行了68小时的会面。

 

2013年，中国证监会、财政部和PCAOB签署了"执法合作备忘录"，为各方就提供和交换与两国各自管辖范围内，调查相关的审计文件建立了一个合作的框架。2017年，中方协助PCAOB对一家中国会计师事务所开展了试点检查。2019年以来，累计向PCAOB提供14家境外上市公司相关审计工作底稿。今年8月4日，中方监管部门向PCAOB发送了关于会计师事务所联合检查的第四版方案建议。

 

毕马威北方区高科组主管合伙人卢鹍鹏曾对媒体表示，当前无论中概股企业如何抉择，都应该本着确保企业长期发展的原则，对企业所在行业、企业自身战略和估值、以及分析国内外市场政策和法规等方面综合权衡后作出理性决策。

 

确实，面对美方的一意孤行，中国企业现在要做的就是一边专注自身发展，继续完善和规范自身，一边与监管合作共同探寻最坏情况下的解决方案。说到底，一家基本面好的企业，无论在哪里上市，无论属于哪国，都会凭实力赢得世界投资者的关注。

 

进一步预测，当中国企业受到更多认可，并且回到中国市场上市，随着中国市场越来越开放，制度越来越完善，国际投资人在中国实体和资本市场的交易都将更活跃，人民币成为世界货币指日可待。

 

不要被游戏规则牵着走，试着成为制定游戏规则的人。在中国企业越来越优质、中国市场越来越开放完善之时，美国这一举动对中国资本市场来说，可能未必会是一件坏事。